Jean-AndréRochoux(-,Rochoux发言近似“柔术”,找不到他的照片)是法国医生和哲学家。他坚信医学科学,走在时代前沿;坚持唯物主义哲学,反对当时的教权统制;因此树敌无数。
Rochoux对医学有两大主要贡献。
一是潜心研究"黄热病-YellowFever",因为黄热病对中美洲等热带地区的水手,士兵和法国殖民地新来的欧洲移民造成严重伤害。
二是研究卒中(上图),Rochoux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个把“卒中-Apoplexy”正式划分为脑出血和脑软化(脑缺血)两大类型。
Rochoux年在法国巴黎学医,年开始做实习医生,年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。
Rochoux的答辨论文“卒中的命题-PropositionssurL’apoplexy(上图)”提议当时所谓的古希腊语“卒中-Apoplexy”就是脑出血。
以前写过,古希腊的"希波克拉底-Hippocrates"(-BC,见Hippocrates一章)创造了“卒中-Apoplexy”一词来形容突然发病,象似被闪电一样打倒,然后死亡或重残的病人。
古罗马的ClaudiusGalen(-,见Galen一章)继承了希波克拉底的观点,推论卒中是“动物元气-AnimalSpirit”运行不畅,痰或胆汁淤积于脑室所致。
但是这些都只是推测,那时的"卒中-Apoplexy"包括了心脏病,癫痫等多种突发疾病。
法国的JeanFrancoisFernel(-)于年第一个在卒中病人脑室里发现了血块(他是去寻找痰和胆汁)。但是Fernel坚信古希腊希波克拉底和古罗马ClaudiusGalen的疾病/卒中“元气-Spirit”学说,因此,Fernel忽略了血块可能来自于脑出血(见Fernel一章)。
年后,意大利的JohannJakobWepfer(-,上图)在年再次发现卒中病人脑室里有血块,因此Wepfer第一个提出卒中可能由脑出血造成。但是Wepfer的报道在当时被完全忽略了(见Wepfer一章)。
又过了年,Wepfer的校友意大利的GiovanniMorgagni(-)在年提出卒中可能分为“出血性-Sanguine”和“非出血性/浆液性-Serous”两种(见Morgagni一章)。
同时欧洲各国学者对卒中的理解五花八门,各抒己见。
中医以黄帝内经为首称类似症状为卒中和中风等20多种病名。
当时仅25岁的Rochoux在年答辨论文的首页上写道:"要结合临床观察和尸检发现,在混乱的卒中理念之中找出自己的判断"。
其实Rochoux研究卒中纯属意外。
Rochoux年在解剖系做助理,他同时用尸检材料帮助他的朋友JeanRiviere完成毕业论文的写作,题目是“出血性卒中-DissertationsurL’apoplexieSanguine(上图)”。结果Riviere在答辨前死了。
Rochoux因此在Riviere论文的基础上写了他自己的论文,改名为“卒中的命题”并且在年答辩。
毕业后把论文修改和扩展,Rochoux年在巴黎出版了一本“卒中研究-RecherchessurLapoplexie”的书,长达页,在书中Rochoux分析总结了前人的工作,包括卒中的历史,症状,并发症,诊断和治疗。
在书中,Rochoux首先显示卒中是脑出血。他讨论了几个病例,病人的症状来自颅内血管破裂的出血,起病迅速。他认为卒中一词即描述了损伤(脑出血)也包含了症状(感觉运动丧失)。尸检中发现脑内有血块。
Rochoux认为脑出血的原因是脑组织结构脆弱或异常。
Rochoux对卒中预后悲观,认为尤其是老年人很少恢复,多数死亡。
在年版中(上图)Rochoux提出现代“卒中-coupdesang(法语:血突然冲入脑血管的意思)“的概念。借鉴Wepfer的发现和理论,Rochoux指出:"脑血流突然中断,引起脑充血和脑组织压迫的病人多是coupdesang(相当于英语Stroke,主要指脑缺血)"。
病人往往有头痛,视觉,语言,运动和感觉障碍,甚至完全瘫痪。数小时内病情有所缓解。心脏病与coupdesang常有关。
Rochoux认为coupdesang与Apoplexy(脑出血)临床上很近似,但不一样。
在年版书中Rochoux使用了"Ramollissement(软化)”一词,并且指出脑软化已经被医学界使用6-8年了。
因为找不到正式的发表物记载,Rochoux说的脑软化概念可能是私下交流或会议时的交流,属于非正式的。
在书中Rochoux例举的两例脑软化病人都是coupdesang。
在年另一个法国学者Louis-LeonRostan(-,上图)证明了Rochoux的推测,更详细的报道了脑软化的临床表现和预后(见Rostan一章)。
随后英国的JohnAbercrombie(-,见Abercrombie一章)在年和法国的MaximeDurand-Fardel(-,见Durand-Fardel一章)在年进一步完善了脑软化理念。
在年Rochoux又出了第二版,改名为“中风和其他几种脑脊髓神经系统疾病的研究,医学博士学位论文-RecherchessurLapoplexieetsurPlusieursautresMaladiesdeLappareilNerveuxCérébro-spinal,thèsepourleDoctoratenMédecine”,增加大量新内容,包括了例临床观察和尸检发现。
在书中Rochoux正确的否认了当时流行的“脑炎-Cephalitis”引起卒中的理论。
Rochoux在年正式发文提出脑软化的概念:"大脑软化和固化-duRamollissementduCerveauetdesaCurabilite(上图)".ArchGenMed;4serie6:-。
后来有人总结说卒中的血管因素是在s后才被认识和接受的,脑软化的概念(后来演变成脑缺血)被提出,以区别当时传统的“卒中-Apoplexy”,含义是脑出血(有意思的是卒中现在成了脑缺血),就是指的Rochoux的贡献。
“脑软化-卒中”的病因如动脉粥样硬化,血栓形成,栓塞和腔隙卒中在s初期也开始被提出,到了s后期颈动脉阻塞也被认识了。
卒中不是一个疾病,而是多种疾病的代名词。卒中不是几个基因,几个蛋白决定的,不是找到个家系,测个基因就可以解决的。研究卒中不容易出成绩,难怪哈佛大学的CharlesMillerFisher(-,见Fisher一章)曾劝他自己和青年医生改变研究方向。
对卒中缺乏理解,使卒中研究的道路曾经漆黑而漫长。
多年后我们终于认识到卒中再通的魅力,治疗卒中要逆天行道:
溶栓取栓舞翩迁,早通晚通要逆天。
回顾历史,当时的神经内科医生(包括法国巴黎的Salpetriere医院)几乎都对卒中无兴趣。只有少数上述的几位法国医生Rochoux,Rostan和Durand-Fardel,在其他领域建树频多,似乎在饭后茶余时才描述几笔卒中。
虽然奥地利的CarlvonRokitansky(-,上图中,见Rokitanski一章)和德国的RudolfVirchow(-,见Virchow一章)从病理角度推动了卒中研究,真正的突破仍然来自法国,主要是用临床观察结合脑血管的解剖和病理,先是Salpetriere医院神经内科的PierreMarie(-)然后是Marie的学生CharlesFoix(-,见Foix一章),Foix被称为现代临床卒中研究之父。
Rochoux是医生,同时也是哲学家。大概与现在中国的研究型医生近似,Rochoux心在科研,对临床无兴趣,病人少,入不敷出,医院,后来干脆在-年去了西印度群岛中的Guadeloupe做了5年军医(相当于去了中国偏僻的山区)。
在Guadeloupe这五年时间里,Rochoux学习了热代医学,包括黄热病。
因为他在黄热病研究的威信,年法国政府送Rochoux去西班牙继续学习黄热病。同年Rochoux发表了一本专著:”黄热病研究-RecherchessurlaFievreJaune”。
Rochoux当时错误的认为黄热病不传染,因为他的理解错误,很多医生和家属也染上黄热病而死亡。后来他知道黄热病的传染性后又拒绝前往疫区工作,也同样引起争议。
另外Rochoux按照当时的医学理念,拒绝相信糖尿病病人的尿中有糖。
所以后来有人评价Rochoux虽然视野开阔,目光如炬,但是固执已见,理论欠缺。
法国的医学历史学者OlivierWalusinski(上图)认为Rochoux为人亲切,友好,但是固执,喜欢争议,讽刺,不留情面,虽然他并非恶意,但难得他人理解。
也有人承认Rochoux的医学贡献但是把他唯物主义的哲学观点从中分开,区别对待,不支持他的哲学思想。
有人同意Rochoux用脑血管破裂造成脑出血来定义“卒中-Apoplexy”,但是不认可他继续使用“卒中-Apoplexy”一词,认为Apoplexy导致卒中的定义仍然混乱不堪。
Rochoux在年回到巴黎,年成为皇家医学院(病理解剖)院士,随后多年积极参加科学院的活动,年退休。
因膀胱结石感染,Rochoux年4月27日在痛苦中死亡。死后悄然,无人观注,法国医学科学院甚至没有发表声明祈祷。
大概清人纳兰性德的浣溪沙描绘了Rochoux的生平:
“残雪凝辉冷画屏,落梅横笛已三更,更无人处月胧明。
我是人间惆怅客,知君何事泪纵横,断肠声里忆平生”。
Rochoux一生未婚。
Rochoux对医学的贡献甚至在死后仍然得不到承认,死后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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